現今,許多運動員帶著期待感和一些不確定因素,正在為東京奧運做準備。他們小心翼翼,希望體能到達顛峰,但又必須注意身體狀況的維持,避免狀態下滑。這樣的寫照,全世界皆然。但這次東京奧運也許會跟以往與眾不同:也許看台上不會有觀眾;也許不會有選手村;也許比賽進行的方式會改變。
作為一名「泳者」,Siphiwe Baleka跟其他奧運達標者一樣,他通常很早就到泳池訓練,有時甚至在凌晨5點以前,其他時候則在夜晚投入訓練。每當跳入泳池,開始一小時的折返練習,只見他四肢並用,動作簡潔有力。他努力維持身材和掌握折返時機,試圖推進個人最佳成績。他還謹慎的調節體能,要在2021年七月最後一週進入奧運泳池時,達到他所謂的「最棒的自己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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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世界上其他運動員相比,Baleka要取得奧運資格似乎更有希望。他將代表幾內亞比索,一個位於西非、人口不到兩百萬的共和國。幾內亞比索在奧運會沒有太多的表現,他們從未在單屆奧運派出超過5名運動員,也沒有獲得任何獎牌。在沒有任何協會資助的情況下,他必須全職工作,同時兼顧訓練。更不可思議的是,Baleka即將要滿50歲了!
曾為美國泳界新星 比賽失常無緣奧運
其實Baleka成長於伊利諾州,本名是Tony Blake,大學時期就是小有名氣的泳將。只有173公分、體重67公斤的他是名短賽道的選手,但有時也會在長距離的水道上練習。就讀耶魯大學期間,他專攻的項目包含50公尺、100公尺、200公尺自由式;100公尺、200公尺蛙式;以及200公尺混合式。
大二時,Blake在Eastern Seaboard Championship獲得第五名,成為第一位入選常春藤聯盟游泳第一隊的黑人泳將。大三那年,他參加了美國公開賽,全心投入在100公尺自由式的訓練,希望能取得代表美國征戰1992年巴塞隆納奧運的資格。他知道,那是他最有機會參加奧運的機會,但同時也可能是最後一次。
可惜事與願違,Blake最終以0.8秒的差距喪失了取得奧運資格的機會。這對於當時比賽無往不利的Blake來說,是很嚴重的挫敗。雖然朋友以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做為目標鼓勵他、安慰他,但Blake深知屆時自己已經25歲,算是競爭力偏弱的老將了。在冷卻池中,他為那無法完成的夢想流下男兒淚。他說:「我傷心極了。那是我第一次想做某件事卻做不到。」
此後,BLACK繼續在耶魯游泳。大四時,他率領耶魯擊敗哈佛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,獲得常春藤聯盟的接力冠軍。就在離畢業剩下幾個禮拜時,Blake突然決定休學,他想到校園以外的世界一探究竟。他說道:「我覺得有比讀書更重要的事。耶魯並沒有幫助我,在這裡的日子令我窒息。我知道大家可能覺得我瘋了,我只是不想繼續待在那。」
這20多年來,Blake走遍了世界各地,包括迦納、貝南、多哥、南非和伊索比亞。他用自己的積蓄,來製造木頭傢俱,以及從事桌面出版的工作。在南非時,他偶然認識了部落長老。長老說,只要這片土地的孩子回歸,他們就會被賦予新名字,Siphiwe就意味著「造物者賜予的禮物」,Baleka則有「快」或是「逃脫者」的意思。
從泳將到卡車司機 從健身教練到史學家
Baleka後來回到耶魯大學,於1996取得最後的學分並畢業,但他最終找了一份不需要大學學位的工作。2008年,Baleka成為一名長途卡車司機,開始在全國各地運送貨物:這週可能去西雅圖運送牛排、下週要去邁阿密運送電器。
曾經是一名精英運動員的Baleka,對於貨車司機的職業傷害感到震驚。長時間的奔波,使得卡車司機的肥胖率和發病率是所有職業當中最高的,Baleka將其稱之為「世界上最不健康的職業」。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,他也常常把握時間做簡單的運動、進行鍛鍊。他會在自己的貨車周圍跑步。偶爾還會騎著折疊式腳踏車,並將其收在駕駛座旁。不久後,他便設計了適合卡車司機的訓練課程,甚至還合作出書。
出於對自己身世的感到好奇,Baleka將他的DNA交給專門研究有色人種的單位African Ancestry。幾週後,他便得知父親這邊擁有100%的Balanta的血統。Balanta是位於西非的民族部落,分佈在幾個不同國家,但在幾內亞比索是最大的族裔,占了國家總人口的四分之一。
Baleka說:「因為好奇,我開始搜尋有關Balanta的資訊。因為缺乏領導者,加上西方學者沒有興趣研究,Balanta能遺留下的東西有限。我只能盡可能編寫找到的內容,建立屬於Balanta的歷史、祖譜等。」
回到最初的起點 不斷在泳池裡突破自我
Baleka完成了一連串別具意義的行動後,他又回到了游泳的懷抱。他的划水和節奏立刻變得熟悉,如同在水裡長大一般。他的體脂和完賽時間不斷地遞減,體重跟速度都越來越接近大學時期的狀態。40多歲的Baleka開始參加大師賽,逐漸脫穎而出,開始贏得比賽,完賽成績甚至可以與Rowdy Gaines等頂級選手媲美。Baleka說:「我想成為世界上最好的。20歲時這麼想,現在也這麼想。」
2017年,Baleka在布達佩斯的世界大師賽兩項賽事中排名第一,但最後獲得4面銀牌,與金牌擦肩而過。但他這次並沒有像年輕時奧運資格落選那樣的失落,甚至在領獎台上向女友求婚,並且提出了新的目標:要參加下一屆的東京奧運!
這聽起來很瘋狂。幾內亞比索是世界上第15窮的國家,人均收入約為800元美金(美國則是65,000美金)。根據聯合國人類發展指,它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,日常生活所需用水甚至仰賴井水的供給。由於整個國家只有少數的泳池,Baleka意識到若自己成為公民,他很有可能是整個國家最優秀的游泳選手。
然後他想起了「鰻魚」Eric Moussambani,一位來自中非小國赤道幾內亞的游泳選手,他在2000年雪梨奧運代表祖國出賽100公尺自由式項目。Moussambani的國家沒有標準泳池,先前的練習都是在飯店的游泳池,因此奧運上的賽道是他游過最長的距離。即便Moussambani速度奇慢無比,甚至在比賽中途開始掙扎,他依舊獲得觀眾如雷的掌聲,留下奧運史上最振奮人心的一刻。
國際奧會對於一些發展中的體育小國,會發出「普遍席次運動員」的參賽資格,當初Moussambani就是以這種方式進入奧運殿堂,Baleka有望依循相同模式參加東京奧運。這樣的目標鼓舞了Baleka,他放下工作、全心投入訓練。去年十月,在開羅舉辦的首屆國際大師游泳錦標賽中,他塗著非洲傳統圖騰參賽,並且贏得6面金牌。Baleka站在掛著幾內亞比索國旗的頒獎台上,上面還寫著「Balanta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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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50公尺自由式,他游出了24秒96的成績,與他大學時期的最佳成績相差不到1秒。雖然這與巴西名將César Cielo締造的20秒91世界紀錄不在同一個層級,但將Baleka這次的成績與2016年里約奧運選手相比的話,他還比其中27名選手快。他說:「我是很務實的人,我知道自己不會贏得奧運獎牌。但若順利取得參賽資格,我也不會是最後一位。」
今年一月,Baleka拜訪了幾內亞比索,是他的家族中被迫離開後,相隔10代、250年,第一位重返家園的人。Baleka在這裡已經是個名人了,他在開羅穿著Balanta襯衫的畫面遍布全國,看來要順利取得公民身分不是太大的問題。位於首都比索的萊傑酒店是該國少有泳池的地方,經理向Baleka協議,只要他指導當地人游泳,不僅可以在泳池進行訓練,還可以免費入住房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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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美國後,Baleka更有信心的朝目標邁進,不過卻遭受新冠肺炎的打擊。某種程度上來說,就像個詛咒一般。他失業了,財務狀況出現問題。此外,他還要尋找泳池有開放練習的時間(他會到附近的大學訓練,但只能在凌晨4點45至5點55使用。)不過疫情流行期間,他也多了一年的時間訓練自己,有助於吸引國際游泳總會當局對他的關注。
依目前情況看來,Baleka需要資金援助和COVID-19通行證,才能返回幾內亞比索取得公民權,以便國家奧會代表他正式提交「普遍席次運動員」的資格申請。Baleka也向國際游泳總會主席團成員、塞內加爾游泳協會主席Mohamed Diop博士求助,他在「普遍席次運動員」的資格核准中,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。
當Baleka研究祖先的相關歷史時,他認為「幾內亞比索不具備游泳歷史」的觀念並不正確。「歐洲人第一次到西非時,最擅長游泳的是西非人。歐洲人如何越游越出色,西非人又是怎麼樣從擅長變成不擅長呢?包含非裔美國人、非裔歐洲人的溺水危機,都代表著這過去500年來的影響。想像一下這對幾內亞比索的人民代表什麼,這可能會帶來一項全國性的游泳計畫。」 至於Baleka個人的游泳之路,當他在20多歲時未能入選奧運代表隊後,沒想到28年後還有機會圓夢。「當你夢想要參加奧運時,絕對沒想過會是在50歲那一年。但請相信我,生活將會帶你到激勵人心的地方,並將你帶往從未想過的方向。」Baleka說。
本文編譯自This Yale-Educated Trucker Is Trying to Make the Olympics at 50—and He Just Might一文。